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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李辉 万劲波（分别系北京市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科技情报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综合集成部部长、研究员）

　　未来产业是由未来科技、原创引领技术、颠覆性技术和基础前沿技术交叉融合推动，当前处于萌芽或产业化初期，对未来经济社会发展具有关键支撑引领作用，能够创造新产品、新需求、新场景、新质生产力，催生新业态、新模式、新产业、新动能，具备在未来5至15年成长为新领域新赛道的产业，如通用人工智能、生物制造、空天、海洋、量子、生命科学等。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突飞猛进，新兴技术持续涌现并加速向产业渗透，谁掌握了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谁就掌握了未来发展的主动权。前瞻布局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已经成为抢抓新领域新赛道、培育新动能新优势的全球共识。主要国家立足本国优势领域，强化未来科技研发，培育未来产业，积极谋求抢占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主导权。

　　当前，全球科技创新进入空前密集活跃期，基础领域新认知不断拓展，原创引领技术、颠覆性技术和基础前沿技术持续涌现，呈现融合交叉、深度耦合、多点突破态势。未来科技是未来产业的底层支撑，基础研究与前沿技术突破及创新成果产业化应用是激活未来产业发展新势能的关键。各国纷纷基于未来科技集成创新催生新图景，在研究未来科技演进和发展趋势基础上，找准面向未来的基础前沿和关键使能技术领域，以促进未来产业培育发展。总体来看，主要聚焦“健康、数智、绿色”三大方向，不同国家由于资源禀赋不同，侧重点也各有特色。

　　美国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OSTP）发布《美国将主导未来产业》报告，提出重点发展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科学、先进通信网络、先进制造和生物技术等五个未来技术领域。日本围绕“社会5.0”愿景，先后发布《新产业结构蓝图》《未来投资战略2018——迈向社会5.0和数据驱动型社会的变革》，以及《集成创新战略》《统合创新战略2020》《科学技术白皮书》等一系列政策措施，重点支持生命健康、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技术、尖端材料制造、能源与环境、自动驾驶汽车等未来技术和未来产业的系统布局。欧盟委员会发布《加强面向未来欧盟产业战略价值链报告》，重点发展互联且清洁的自动驾驶汽车、氢技术及其系统、智能健康、工业互联网、低碳产业和网络安全等六大领域。英国发布2023《科学技术框架》，确定了五项未来技术组合，包括人工智能、工程生物学、未来通信、半导体和量子技术，并将通过十项关键行动在10年内巩固英国作为科技超级大国的地位。德国出台《高技术战略2025》《未来研究与创新战略》等，重点围绕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绿色能源、数字科技等方向作出前瞻部署。

　　未来产业具有技术突破快、应用场景广、带动能力强、发展潜力大等特征。各国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战略布局不仅重视基础研究与前沿技术的融合交叉突破，如通过新一代信息技术、通用人工智能、未来网络、新能源、生物制造、空天、海洋、量子、生命健康等未来科技激活未来产业发展新势能，更重视通过引入新要素、开发新设计、加工新材料、创造新工艺等创造新场景，促进创新成果产业化应用，如通过数智技术、绿色技术、新材料与先进制造、氢能与储能技术等使能技术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培育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的新支柱产业。

　　未来产业高度依赖于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各国重视提升从“0到1”的原始创新能力，瞄准颠覆式创新机会，对前沿科技的研发投入力度再创新高。2023年1月，英国成立先进研究与发明机构（ARIA），其年度经费约8亿英镑（约66.46亿元人民币），为高风险、高回报的前沿研究提供资金，工作机制模仿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2023年7月，英国出台“研究风险催化剂”基金，拟向企业投资约5000万英镑（约4.57亿元人民币），引导私人和慈善机构为英国前沿基础研究提供支持。德国加强基础科学研究及关键领域的财政支持力度，力争到2025年全社会研发投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3.5%。日本在《实现面向未来投资的经济对策》中安排约28万亿日元（约1.41万亿元人民币）支持未来产业基础研究。美国持续更新关键和新兴技术清单，提出大力支持未来工业、空天科技等领域的基础和应用研究。2023年6月，韩国量子科学技术战略提出到2035年将韩国发展成全球量子经济核心国家，包括自主研发量子计算机、从互联网强国迈向量子网络强国、抢占全球市场3个政策目标，政府和民间部门共同投资3万亿韩元（约合166亿元人民币）。美国白宫、国家科学基金会和能源部宣布投入超过10亿美元新建12个人工智能和量子信息研发机构。

　　未来产业基于新质生产力，必然要求建立新型生产关系。各国积极探索培育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的新范式，通过创新组织体系和管理模式，建设新型平台和研发机构，打造新型园区与场景等方式融通创新链、产业链，更好地适应未来科技与未来产业发展的新需求。2023年2月，英国成立科学、创新和技术部（DSIT）,将未来的量子、人工智能、工程生物学、半导体、未来电信五项技术及生命科学和绿色技术整合到一个部门。2021年，美国发布《未来产业研究所：美国科学与技术领导力的新模式》报告，将由多部门参与、公私共建、多元投资、市场化运营的未来产业研究所作为发展未来产业的新型平台和研发机构，职能覆盖从基础研究、应用研究、产品研发到产业化、市场推广的全流程。美国能源部量子科学与工程类研究中心、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人工智能研究所、美国半导体先进制造研究院、英国哈特里国家数字创新中心、英国推动电力革命中心等，均是由跨学科、跨机构的研究团队组成，贯通研发到生产全过程。德国、法国正在建设产学研协同的未来医学集群和园区，如德国巴伐利亚马丁斯里德生命科学园区、德国慕尼黑量子谷、法国巴黎数字健康科技园，覆盖从基础研究到产业应用全链条。

　　各国都在通过强化多元投入、培育龙头企业、创新场景和政策支持，促进企业向智能化、绿色化、个性化的未来方向转型升级。2021年3月，欧盟委员会启动新资助机构欧洲创新理事会，计划在未来7年以超100亿欧元的预算，通过新兴技术研发、加速器计划和专项股权基金的组合式资助措施，扩大欧洲创新型初创企业和中小企业的规模。英国鼓励养老基金投资新兴高科技企业，并建立面向企业的“国家生产力中心”，帮助企业提高对新技术掌握程度，创建各地区技术扩散系统。2023年2月，德国《未来研究与创新战略》提出通过未来基金（针对初创企业）、ERP特别基金（针对快速成长的企业）、欧洲创新理事会下设基金（针对从事颠覆性创新的企业）等，为企业提供支持。法国以政府公共投资、企业投资、国有银行投资、免税等形式支持数字技术和健康技术等未来产业技术。法国提出至2030年打造对标谷歌、苹果、脸书、亚马逊的10家千亿欧元级别科技巨头。韩国提出2021年投入2400亿韩元培育世界级芯片设计公司。

　　由于未来产业成熟度低、不确定性大，各国高度重视培育面向未来的创新与产业生态。在人才政策方面，各国重点面向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后备人才和未来人才培养前移。美国加强STEM教育的顶层设计与规划，2023年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正式成立第一个跨领域、多学科、重交叉的工作组，以促进STEM人才教育培训。2023年2月，日本提出设立特别高度人才和未来创造人才两个新型制度，大力吸引海外人才赴日就业。2023年3月，日本发布《确保科研人员专注研究的综合政策》优化科研环境，支持人才发展。欧盟拟制定新的《研究人员》，通过更新的原则、规范和政策，为各职业阶段的研究人员创造良好条件。2023年6月，德国修订《学术期限雇佣合同法》改善学术领域工作条件。2023年2月，韩国通过《科学英才发掘培育战略》，加强前沿科技人才培养。此外，科技企业巨头也加大对未来人才的培养，比如英特尔公司提出“明日计划”重点资助面向青少年的未来学科普及，谷歌与美国宇航局合作开办奇点大学重点培养未来学领军人才。场景创新方面，各国重视前沿技术研发和应用的场景建设。美国2021年发布《自动驾驶汽车综合计划》，通过监管新规放开场景应用的限制，并对自动驾驶系统的应用场景进行定义。英国在首个国家氢能战略中为氢能运用规划了四个主要场景，即工业生产的原料和燃料、电力行业的脱碳、建筑行业的供暖和生活燃料以及在交通领域的运用。在基础制度上，各国强调新兴领域负责任的创新。2023年6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新兴技术的技术评估：满足战略情报的新需求》报告，强调评估新兴科技的社会、经济、环境和法律等方面的影响。2023年8月，美国OSTP和管理与预算办公室（OMB）联合发布2025财年联邦研发优先领域备忘录，包括负责任的人工智能、确保国家安全的关键与新兴技术、经济脱碳、气候危机解决方案、全民健康信息系统、支持美国在创新技术研究方面的竞争力。在新型基础设施方面，各国重视超前部署未来基础设施建设。英国提高国家生产力投资基金，用于投资充电基础设施、5G技术等领域的基础设施建设。德国发布《联邦政府数据战略》，加强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创新数据使用，提高数据技能并建立数据文化，加快数字化转型。2023年5月，美国发布《国家人工智能研发战略规划》，提出开发用于人工智能训练和测试的共享公共数据集和环境、大规模和专业的先进计算和硬件资源、开源软件库和工具包。